中國進入老齡社會已經(jīng)是一個確證的事實了——據(jù)官方發(fā)布的數(shù)據(jù),截至2017年底,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有2.41億人,占到我們總?cè)丝?7.3%。就我自己觀察到的事實,也足以印證了這一點:今年9月份,我遷居到郊區(qū)一個新建小區(qū)里生活,發(fā)現(xiàn)入住的都是退休的老人,只有周末才會見到一二個來此探望父母的年輕人。如果把一個人的工作和勞動階段(60歲之前)視為人生上半場話,那么退休之后的日子就該是人生的下半場了。
每個人都遲早會迎來自己人生的下半場。人生上半場的精彩,很容易讓我們看到、體味到;但人生下半場的精彩,卻容易被我們有意或者無意地忽略掉——畢竟這世界是屬于青年人的,社會熱門話題也都是圍繞著青年人展開的。不過,就像世界的萬紫千紅一樣,每個人也都擁有,且該擁有多姿多彩的不同人生。
近一段時間,我自己就沉浸在一種“人生下半場的精彩”的氛圍中,為我營造這種氛圍的是一位黑龍江的作家——唐俊珊先生。確切地說,我是被唐先生的新著散文集《那片花海為你盛開》(中國文聯(lián)出版社2018年11月出版)打動了。2019年元旦前,我收到這本帶著油墨香的新書。
其實,自己對于唐先生本人的認識,要早于對他文字的認識。記得大約是2002年夏天,那時唐先生還在擔任市級新聞單位的負責人見面時具體的談話內(nèi)容我已經(jīng)忘記了,但唐先生的儒雅和書卷氣卻留在了我的腦海里。
所以,唐先生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一直堅持筆耕創(chuàng)作,碩果累累,以作家的身份活躍在文壇,并不讓我感到意外。但先生在退休頤養(yǎng)天年之后,仍然保持著對生活、對社會、對人生的敏銳觀察與思考,且繼續(xù)筆耕不輟,佳作不斷,還是讓我多少有些驚喜的。特別是在我看到了先生的新著《那片花海為你盛開》之后,驚喜的同時,還增添了自己對先生的欽佩與羨慕之意。
想想我自己大半生從事編輯出版工作,也可謂整天與文字打交道,甚至也算是個文藝中年吧;可是在先生這部厚重的作品面前,實在是汗顏了,感覺自己更像個懶蟲了。
從唐先生的文字中,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勤奮精神。這種勤奮來自于他父親、母親的基因。在《有你的日子是天堂》一文中,他飽含深情地寫道:“我崇拜父親的勤勞”;“我仰慕母親的善良慈祥和善行天下的品格”;他認為“父親的聰明勤勞,母親的智慧善良,特別是要求我們做好事不做壞事的教誨,對我一生的為人做事都奠定了良好的基礎!
古人云,“自古雄才多磨難,從來紈绔少偉男。” 唐先生出生在一個有著老少三代、八口人之眾的大家庭,且每年都有三個姐弟上學讀書,卻只有父親一人掙錢養(yǎng)家?上攵菚r生活有多么的艱難。在《水靴和軍裝的回憶》一文中,唐先生專門記述了父親送給他一雙“水靴”的故事。讀來,讓我沉思良久。正是由于從小艱苦生活的磨練,正是由于繼承了父母親優(yōu)良的品格,讓唐俊珊先生走上了一條雖然也不乏坎坷,卻充滿了陽光與理想的人生道路。在他退休之前,大多數(shù)時間從事的是編輯記者工作;盡管后來走上了領導崗位,卻始終沒有放下手中的筆,并且邁向了更為廣闊的文學創(chuàng)作舞臺。
不要以為做記者,就可以寫散文;也不要以為做編輯,就可以當作家。事實上,從新聞寫作轉(zhuǎn)向文學創(chuàng)作;從編輯轉(zhuǎn)身作家,是極少數(shù)成功者的嘗試。尤其是被行政事務纏身的領導干部,能夠靜下心來寫作,更是一件極其不容易的事。可唐俊珊先生不僅做到了,并且成功地在記者、領導、作家等身份之間,在丈夫、父親、兒子等角色之間嫻熟變換。這豈不讓人欽佩乎、羨慕乎?
具體說到唐先生的新著《那片花海為你盛開》,可以被認為是作者唐俊珊“人生下半場”的精彩代表作——書中收錄的文章,皆寫作于作者退休以后。也就是說,從書中,我們可以窺見唐俊珊先生退休人生的豐富與精彩。
大凡退休人士的生活,不外乎養(yǎng)生保健、含飴弄孫、頤養(yǎng)天年之類,至于什么家事、國事、天下事,都會隨風而逝,不再關注?墒菍τ谝粋作家而言,退休則意味著獲得了更大的創(chuàng)作自由——事實上,作家本質(zhì)上是沒有退休生活的。從這樣的角度看,唐先生顯然更像是一個作家,而不像是一個退休干部。
在書中,唐先生記述了不少偕夫人游山玩水的經(jīng)歷,也記述了他一些尋故訪友的過程;還時常穿插點自己有趣的人生回憶。全書共分為七輯,分別為“那片花海為你盛開”、“海邊有棵柿子樹”、“大江東去的煙雨人生”、“聆聽草原”、“落葉是春天的請柬”、“森林里的情感驛站”與“在人生的隧道穿行”。從書中,我們大體上可以對唐先生退休后的真實生活軌跡,以及他隱秘的精神世界有更多的認識和了解。
在我看來,唐先生的作品首先是一本紀實文學作品。用出版的術(shù)語來說,唐先生的文字屬于“非虛構(gòu)寫作”。換句話說,作者書中的內(nèi)容全部來源于他真實的生活,書中的人物、故事、情節(jié),包括情感,都不是虛構(gòu)的。雖然收錄的文章體裁可以歸入散文一類,但都可以當作唐先生真實的生活、真實的經(jīng)歷去閱讀。
近些年來,中外文壇都在流行一種“非虛構(gòu)寫作”的潮流。特別是歷任美國總統(tǒng)和政要,都有寫作回憶錄的傳統(tǒng),他們所出版的回憶錄作品,其實都是可以當作“正史”來讀的。很可惜,我們國家尚缺少這方面的內(nèi)容。好在,我們的民間人士的“非虛構(gòu)寫作”,還是很普遍的。今天,據(jù)我所知,有許多退休的知識分子都有寫作的愿望,甚至不乏一些領導干部。
在我看來,唐先生的作品也是一本有欣賞價值的散文佳著。唐先生,一生與文字打交道,具有嫻熟的駕馭文字的能力,且文風樸實細膩,感染力強。個人推測,很可能先生也長于新詩創(chuàng)作(《在樺樹皮上寫詩》一文有體現(xiàn));所以先生的散文作品都充滿了濃濃的詩意——這也是好文章的特點。例如《在故鄉(xiāng)思念故鄉(xiāng)》,從夢寫起,寫到故鄉(xiāng),寫到親人,寫到故鄉(xiāng)美景、美食,通篇文字詩意盎然,可以說就是一首一氣呵成的優(yōu)美的散文詩。
另外,我想指出的是作者深受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與傳統(tǒng)詩詞的影響,作品具有濃郁的民族風和鄉(xiāng)土氣息。這一文學傳統(tǒng)不僅來自唐詩、宋詞,也來自于明清小說,更來自于魯迅、蕭紅、沈從文、孫犁等現(xiàn)代文學大師。改革開放后的90年代,大陸文學界曾經(jīng)流行一段“尋根文學”的熱潮,以張承志、張煒、馬原等作家為代表。當然,我無意將唐先生的新著劃入到“尋根文學”的范疇里去——那本來已經(jīng)是過去時了;但唐俊珊先生的散文創(chuàng)作,有著明顯的傳統(tǒng)文化的烙印還是可以印證的。實際上,我自己不僅喜歡,也欣賞作品的這一風格。
不能不說,現(xiàn)時許多作者,由于過于生硬模仿西方文學樣本,致使他們的一些原創(chuàng)中文作品中,居然會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一種奇怪的“翻譯腔兒”——本來可以用簡單中文短句、成語表達的意思,非要用冗長的句子、累贅的詞匯去表達,讓人看了倒胃口。盡管自己作為出版人,什么樣作品都需要去看的;可這樣作品,我自己是唯恐避之不及的,更懶得去翻一翻。
然而,對于唐俊珊先生的這本《那片花海為你盛開》,我除了自己喜歡翻看之外,還十分樂意推薦給更多的朋友看——讓我們一起沉浸在唐先生為我們營造的“人生下半場的精彩”氛圍中。(作者劉明清系中國經(jīng)濟網(wǎng)文化產(chǎn)業(yè)特約專家)